在有关《林海雪原》的创作谈中,只读过六年书,十多岁就参加了革命的曲波,坦承自己的文学知识主要并不是来源于像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这样的外国小说,而是来自于类似于《水浒传》、《三国演义》、《说岳全传》等中国传统的通俗小说。
1.反面人物妖魔化
将反面人物妖魔化、野兽化的方式,常常是神魔小说表达现实诉求的方式,《西游记》中的妖魔,几乎都是动物变成的精怪,它们的原形,有的是狮子,有的是老虎,有的是象,有的是熊,还有的是蟒蛇、老鼠、蜈蚣、蜘蛛……等等,这种超现实的漫画式的人物形象地展示出道德意义上的善恶对立。
许大马棒出场时的形象:他是杉岚站人,身高六尺开外,膀宽腰粗,满身黑毛,光秃头,扫帚眉,络腮胡子,大厚嘴唇,不知几辈以前他许家就成了这杉岚站上的恶霸。他们手下的小土匪更是一个个丑恶的小鬼:刘勋苍这时才细细看了这个土匪的长相,真是好笑,长得像猴子一样。雷公嘴,罗圈腿,瞪着机溜溜两只恐怖的猴眼。脸上一脸灰气,看着就是个大烟鬼。———这是小土匪刁占一。
2.群体英雄模式
在我国的小说传统中,群体英雄模式是深受民间赞赏的模式。《林海雪原》中少剑波所领导的小分队就是一个充满神秘传奇色彩的英雄群体。在这个群体中,孤胆英雄假扮匪徒深入虎穴,雪地追踪深夜埋伏侦察河神庙,跨谷飞涧攀壁跳岩打马滑雪追歼顽敌,他们所面对的敌人狡诈、残酷,他们与这些狡诈、残酷的敌人斗智斗勇,紧张激烈,引人入胜。小说巧妙的结构安排,又给人一种疏密相间、轻松愉悦的节奏;小分队的每次战斗,都是在克服了各种艰难困苦之后最终取得胜利。
3.以少胜多模式
以少胜多的战争模式是在古代战争题材小说中出现频率极高的模式。作战的双方往往是一强一弱(一般是正义一方处弱势)力量相差悬殊,但最终都是弱的一方“四两拨千斤”取得胜利。《林海雪原》中的“智取威虎山”就是以少胜多的典型,敌我双方力量相差悬殊,在战前又被渲染得云山雾罩,但是“从刘昌勋的第一梭冲锋枪开始”到整个战斗的结束,却仅仅使用了二十分钟,威虎山上的几百个土匪就被解放军小分队的几十个人一举拿下。不可否认,这种传统的战争描写模式具有明显的浪漫主义倾向和“夸张”的色彩,但这并没有损害它所反映生活的真实,而是烘托、强化了它所反映的真实。
4.英雄美人模式
自古以来,描写男女的恋情就是通俗言情小说惯用的手法。在《林海雪原》中,英俊精干、智勇双全的少剑波身边,便有一位年轻美丽、温柔多情的卫生员白茹。少剑波写给他心中女神的情诗,“万马军中一小丫,颜似露润月季花”,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。对白茹爱慕少剑波的心情,小说描写得极为细致。与传统模式不同的是,《林海雪原》的“英雄美人”,融入了大量的革命性成分,所描写的爱情也更多的是阶级感情。
5.复仇模式
武侠小说的叙事模式中,主人公遭逢的灭门之仇常常是叙事的起点,幸存的主人公走上了漫漫的复仇之路。《林海雪原》以“血债”作为首篇拉开了叙事的帷幕,当青年军官少剑波奉命驰援被土匪袭击的村庄时,万恶的土匪凶残地杀害了少剑波唯一的亲人———一直“代父”将少剑波抚养成人的姐姐鞠县长。《林海雪原》一开始即将主人公放置在这种被经典化的情境中,读者与我们的主人公一同踏上正义的复仇之旅。在找到了这个重要的意义生长点之后,“剿匪”这一凶险的人生之旅就不再只是“党”的任务,而同时还是作为个体的少剑波对自身的伦理道德要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