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下午,确切的说是下午的*昏,太阳的余晖还在照耀着大地,村里几株月季花开的正艳。
“大学录取通知书,仵利果的,赶快来领”,邮递员扯着悠长的嗓音在村里不大的打麦场喊到。
村里最光棍的史家老三吼着公鸭嗓子说到,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,开飞机的……
我看到母亲的表情是满脸堆笑,父亲满是自豪的给邮递员让着茅庐烟。
我去郑州读大学的消息,经这个小山村村民的渲染,变得“十分重大”。母亲手足无措,心绪不宁,有时候,会莫名地流泪,抹泪时,忍不住又笑,笑自己脆弱多情。
那时候,在我的想象中,郑州简直就像天边一样遥远。从我们家乡出发,要坐上十几个小时的长途客车,才能到达郑州。记得村里有人坐依维柯车到了一趟郑州,回来后,几乎整个村的人都去听他讲在郑州的所见所闻。至今我还记得,他津津有味地讲二七塔旁的松树就是二十七个枝头,还有二七塔旁的亚细亚商场如何的灯火辉煌。害得我到了郑州专门跑到二七塔旁查查到底几个树枝头。
出发的那天,母亲为我收拾行装。母亲把一件件衣服放进箱里,并用双手抚平,泪水便滴在衣服上。
“妈,你哭什么?我去郑州读大学,你应该高兴才是!”我这一说,母亲的泪水流得更多。
母亲不善言辞,她感到儿子这一走,在她身边的日子就不会多了。母亲的预感是对的,我大学毕业后,留在郑州工作。这个小心呵护我的母亲,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我离开她,而且越来越远,越来越远……
年9月2日,这是我第一次离家去远方的日子。母亲早早地起床做饭,烙了好几张油旋馍,荷包蛋打了一大碗。我心里一阵酸涩,想掉泪。看着父亲把行李捆了又捆,我努力使自己的眼圈不发红,那种令人窒息的忍耐超出了一个十几岁少年的承受能力,离别的伤感和对大城市的向往让我仿徨。
在我离开家的那一瞬间,母亲急急忙忙走上来,扯扯我的衣衫,提提我的衣领,看我一眼,又回头看一眼屋里。
“妈,我走了!”我向母亲辞行。母亲没有回我,只是呆呆地望着我,我等着,母亲一直没有声响,泪眼模糊中我不知道如何走出家门,如何迈开人生的第一步……
一步又一步地朝着车站走去,脚穿母亲一针一线赶做出来的黑帮白底的布鞋,一脚又一脚地背井离乡,越走越远,越走越远……
这个时刻,应该是一个少年最幸福、最勇敢,也是最悲壮的时刻吧!
赶到汽车站,天已大亮,父亲将行李搬上大巴车,我看见他的眼圈有些红,大约是不愿让我看见的缘故。
我对父亲说:“爹,等我大学毕业工作后,家里的日子就会好起来的!”父亲语无伦次地说:“是的。老幺,离开了家,你一个人生活在学校,有困难要写信告诉家里,我知道你惦记母亲,不要惦记,有我呢;也不要惦记家,有我呢……”说着说着,他突然哽咽了起来。我的嗓子哽咽发涩,像堵了一块棉花,半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汽车终于启动了,父亲似乎意识到离别终成事实,便举起了手摇了摇,哽咽到,你长大了,以后的路要自己走了,好好学习。我听到了他的哭声,也看到了父亲满面的泪痕……我再也支撑不住了,憋了大半天的泪终于肆无忌惮地流下来,趴在车窗上放声大哭……那年的秋天,我许下了月季花开的诺言,转眼二十年过去了,回到故乡,满广场的月季花五颜六色……
作者寄语:文学,纯属个人爱好,心静的时候,在文字里感受天马行空,自有一番乐趣,欢迎新人